◎曲奇｛作家 廣州｝·居游美國

到夏威夷度假，到達之后的第一頓晚飯，同行的紐約朋友問我想去哪兒吃。我脫口而出：“當然是去本地餐廳?！睂Ψ矫嬗须y色。她告訴我，夏威夷的餐飲是非常國際化多元化的，你可以去西餐廳、日本餐廳、東南亞餐廳、中餐廳……但日常吃飯的地方很難說有什么所謂的“夏威夷餐廳”——除了類似波利尼西亞文化中心那樣的景點會為游客提供Ali'i Luau（伴有歌舞表演的夏威夷式宴會）。

當然夏威夷有很多當?shù)靥厣称?，它們的最大特點就是多元文化的混搭。例如最著名的食物Poke，端上來時你會覺得這不就是日本魚生嘛?？墒俏兜烙趾懿灰粯?。是把生的吞拿魚切成小塊，加蔥、洋蔥、醬油、醋、麻油、芝麻涼拌。中國人吃著，也覺得調(diào)料的味道很熟悉。

深受歡迎的Spam Musubi是日本移民發(fā)明的，其實就是用海苔裹起來的午餐肉飯團。這玩意兒拔高了說還算混搭，是日式和美式食物的結(jié)合。我的同伴對此還頗有異議，她認為這分明是日式和中式食物的混合，跟美國有什么關系——直到我向它證明午餐肉是1937年由美國人Jay Hormel發(fā)明的。

還有Loco Moco（米飯漢堡），這也是各種外來食物相融合的混搭之作。以前在紐約或者廣州的餐廳吃米飯漢堡，端上來的都是漢堡模樣的東西，除了用米制品代替面包?？稍谶@里，非常意外地得到了一盤碟頭飯：米飯上面加一塊漢堡肉餅和單面煎蛋，再淋上含有蔬菜顆粒的肉汁醬。

就這樣一連吃了好幾頓“準日餐”，有一天決定去試一試東南亞餐廳。朋友推薦了一家名叫SINGHA的泰國餐廳，它在當?shù)仡H受好評。點的是三人套餐。菜品是經(jīng)過改良的，跟以前吃的泰餐不太一樣，但還是挺好吃的。最后我祈禱著甜品能上個芒果糯米布丁什么的，給這頓飯畫個完美的句號。沒想到甜點全是西式的：芝士蛋糕、巧克力慕斯、白巧克力冰激淋。

于是我感嘆：“唉，在夏威夷餐飲中混搭是永恒的主題。”朋友笑著說，何止是餐飲，混搭在此地簡直就是貫穿一切的關鍵詞。夏威夷的土著居民主要來自太平洋波利尼西亞群島東部，最早的時候是因為甘蔗種植和加工需要大量勞動力而引入中國和日本的勞工，后來隨著進一步的發(fā)展又吸引了來自菲律賓、朝鮮、波多黎各、西班牙、葡萄牙等國的移民。

這些歷史直接導致了目前此地將近三分之一的家庭都是跨種族婚姻。事實上夏威夷是全美跨種族婚姻率最高的州，是全國平均水平的四倍。而外來移民與夏威夷土著的結(jié)合，又產(chǎn)生了特殊的混血人口。

現(xiàn)在我徹底明白了，這個地方的特色就是：一群混搭的人，吃著混搭的飯，結(jié)了混搭的婚，生了混搭的娃。